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流年 第16节(第1 / 5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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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将那块红布,贴身塞进晚礼服里,似乎只有挨着身体,她才能感受到多年重逢的刻骨喜悦,她颤抖着身体,浑身没有一处不在发抖,她没办法克制,也不想克制,大悲大喜的双重打击,她几近疯癫。

她再一次扑上电话机,哆哆嗦嗦地拨通办公室电话,听筒里传来“嘟嘟嘟”的响铃声,杨宝莲几乎窒息。

很快,郑红萍的声音响起,“喂?”

杨宝莲焦急到近乎焦躁,“红萍,红萍,我找妮儿,我要找妮儿,你让她听电话,我要找她。”

郑红萍正在吃中饭,她不太去食堂吃饭,说那是猪食,时常自己带了饭盒,放在食堂里的蒸笼里热了来吃。

杨宝莲蹲久了,腿麻的厉害,她站起来活动筋骨,墙上的挂钟指向十二点,杨妮儿住得西边屋子忘记拉窗帘,日头愈来愈烈,灼热的光线争先恐后地涌进房间,气温愈发高,杨宝莲的额头密密麻麻沁出一排排汗水。

她慢腾腾挪进杨妮儿的房间,机械地去拉窗帘,杨妮儿的房间干净整洁,床头柜上只有一盏陈旧的台灯,蓝白格子的单人床床单,一条薄薄的同色毯子,除此之外,再无其它。

杨宝莲木木地站了会儿,她还穿着那件晚礼服,背部裸露在空气里,没有一丝凉意,也没有感觉,只有麻木和空洞。

她转身想要离开,带上门的那一刻,忽然看见床头柜的第一格抽屉没有关严实,隐隐的缝隙里,可以看到里面有浓浓的红色。

鬼使神差般,杨宝莲又回进房间里,她用力抓着抽屉的把手,把那只抽屉拉开,那团浓浓的红色,赫然跃入眼帘。

她没听出杨宝莲声音里的不对劲,只说:“杨妮儿跟着陈总去中山大厦工地视察了,对了,本来该你去的,打你一上午电话没人接,你干嘛去了,我和杨妮儿都挺担心的…”

话还没有讲完,听筒里已经传来“嘟嘟”的挂断声,郑红萍扯了扯嘴角,脸上写满嫌弃,“一个个,成天神神叨叨的,早晚都得折腾出毛病来。”

杨宝莲从家里冲出来,两只鞋子都没穿对,一只脚还穿着拖鞋,另一只脚穿着只平跟凉鞋,她在小区门口拦下一辆计程车,披散着头发,形同疯妇。

“去中山路,去中山路上那个正在施工的工地,中山大厦。”

出租车司机踩下油门,西宁市不大,到工地也就二十来分钟的样子,七月的天空,蔚蓝,灼热,亮得刺眼,没有一丝风,蝉在枝头无休无止地鸣叫,中山路的路标很快出现在眼前,出租车顺着那个路标往前开去,工地越来越近,橘色的吊车,蓝色的掘土机,四周布满脚手架的建筑物,没有结顶的裸露的水泥,戴着黄色安全帽的工人,喊着开饭的喇叭声,还有……

她惊得发了魔怔,那块红布,尘封在记忆里整整二十四年,她以为今生今世,绝无可能再见,可是,世事翻翻复复,反手之间,命运就像掌中的手纹,纠缠曲折,可结局摆在那里,谁都没办法挣脱。

杨宝莲颤抖着手,一点点打开那块红布,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,那一年,她才八岁,上小学二年级,会简单的汉字,母亲告诉她,妹妹的名字,叫做“杨妮儿”,让她取了丝线,缝在红布上,父亲已经等在门外,牛车也已经雇好,他们存了最后一点点善心,没有像村里其他人家一样,将女儿直接往山腰子上一扔,说得好听叫做生死各安天命,可只要是个人,都明白,那就是条死路,有去无回。

父亲在门外一声声地催促,天快亮了,他还有几里地要赶,他要趁着天亮前,把这个他们早就决定好弃养的女婴,扔去西宁市里福利院的门口,那或许是条活路,最起码,能保住命。

杨宝莲用手抚摸那些字迹,时隔多年,她发现自己依然记得每一道横、竖,还有那些撇、捺,她记得自己那时候的心慌和手抖,她绣下“1973.8.8”,还有“杨妮儿”三个字,那些字迹,潦草,慌张,尘封在脑海中多年,时间久到她早已忘记了内容,忘记了妹妹的名字,才会在两人相逢时只是觉得熟悉,可是,当她同它们再次相逢,记忆像火花一样乍然苏醒,一切都渐渐清晰,原来,命运同她开了巨大的玩笑。

杨宝莲哭得肝肠寸断,眼泪将那块红布染湿,她痛苦哀嚎,张着干枯的双唇,发不出一个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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